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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五十一章 情殤毒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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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尋雁放下玉碗,擡眼瞄了一下,歐陽英睿身後窗戶半掩,襯著皚皚白雪,更顯得他一身光華,如畫如仙。

歐陽英睿挑眉一笑,俯身下去,從火盆裏勾出幾塊精炭,放在一個暖爐裏,站起身來,“餃子容易積食,爺帶你在園子裏走走。”

說罷,將暖爐放到莫尋雁手中,為她系上大衾,牽著她走到園子裏。

偌大的驚瀾閣靜悄悄的,眾人早就識趣地避開了。

冷冽的空氣讓人精神一振,歐陽英睿不知從哪裏拿出來一些炮仗,在園子裏的空地上放了起來。看著炮仗飛上高空炸開,他的唇角掛著笑,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。

“以前每個除夕,大哥都會帶著我一起放炮仗,一起守歲,父王就在一旁笑著,任我們嬉鬧……”

良久,最後一個炮仗灰飛煙滅,歐陽英睿走到莫尋雁身邊,話語裏帶著幾分寂寥,“逸王府已經很多年沒有過熱鬧了。”

莫尋雁心裏一疼,他可知道自己的寒癥早已病入膏肓,沒有幾年可活?到那時,偌大的王府就剩逸王爺一個,那又是怎樣的淒涼?

“有時候,我真希望這世上從來都沒有我,這樣的話,母妃就不會扔下父王撒手人寰,父王就不會如此孤單。若不是因為我,太後就不會這般不喜逸王府……”

“太後?”莫尋雁一楞,果然,那太後不喜他。

“我一出生便深得皇伯伯寵愛,屢屢被皇伯伯接進宮中放在身邊親自教養,甚至宿在承乾殿,常伴君側。為此,皇伯伯冷落了太後,也冷落了皇兄,招致太後不滿。”

“即便如此,她也不該對你下毒。”莫尋雁恍然大悟,“那瓊漿露裏混入了大量杏仁露和衰草汁,誤食後會取人性命。”

“瓊漿露暗藏玄機,所以父王命朱伯煉制了解毒的丹藥讓我隨身帶著。太後也不是真的要取我性命,不過是種提醒,即使皇伯伯已離世多年,她依然頗為針對逸王府。自大哥去後,父王支撐這逸王府已屬不易。”

“父王還有你,你是母妃生命的延續,也是父王的驕傲。”感覺到他的哀傷,莫尋雁主動伸手牽起他的大手。

“若父王有生之年能抱上孫子,那就更好了。”歐陽英睿心裏一暖,握住她的柔荑,將她拉入懷中,低頭在她的秀發上蹭了蹭,幽幽一嘆。

“這些年,我和朱伯都瞞著父王,他並不知道我的寒癥已深入骨髓,還想著含飴弄孫。不知道等我撒手人寰之後,你可還願住在逸王府,陪著父王?若父王有你相伴,我便也能安心了……”

莫尋雁心裏一滯,他果然知道自己的病情。

“你會好起來的!我會找到法子除去你的寒癥,你一定可以陪在父王身邊盡孝。”莫尋雁靠在他胸前,絲絲心疼漫過,心微悸。

守歲鐘就在此時敲響。

“新年心願,但願長相守!”聽著鐘聲,歐陽英睿口中呢喃。

鐘聲飄遠,歐陽英睿放開了莫尋雁,脫下自己的大衾披在她身上,隨即提過一壺酒走到園子中央。

歐陽英睿雙手反轉,集聚真氣,樹上和地上的積雪慢慢向他靠攏,在他面前形成了一個雪堆。

他又運用內力,瞬間將雪堆變成冰堆,拿出一把短劍,加註真氣在劍上,對著冰堆細細雕琢起來。

劍花翻飛,冰雪齊舞,不多時,那冰雕便漸漸成形。歐陽英睿倒退幾步,鳳眸一瞇,隨即劍花再起,冰雕愈加活靈活現。

末了,歐陽英睿拿起樹下的酒壺,喝了一口酒,對著冰雕噴過去,宮燈的光亮在冰雕上折射出七彩光芒,一尊托著腮幫看書的莫尋雁佇立園子中央,栩栩如生。

歐陽英睿站在那冰雕前,擡手試著頭上的薄汗,薄唇緊抿,唇角上揚,眼裏蘊著溫情。

莫尋雁的心漏跳了一拍,美眸裏水波蕩漾。

歐陽英睿回首,但見那人兒站在大樹下,靜靜地看著自己,心猛地一跳,鳳眸幽深,波濤暗湧。

扔下手裏的酒壺,大步上前,將莫尋雁打橫抱起,一邊往內室走,一邊低頭問她,“站了這麽久,冷麽?”

“不冷。”鼻端縈繞著男人特有的沈香味,莫尋雁心神有些恍惚。

“冰雕,你可喜歡?年節前你生辰爺給忘了,這就算補送你的生辰禮物,可好?”歐陽英睿將莫尋雁放在床榻上,拉過錦被蓋住她的身子,俯身脫了她的雪靴,將那雙玉足包裹在自己的手中,暗中運氣。

一股熱流襲來,莫尋雁一滯,怎麽都沒想到他會如此這般,臉一下就紅了。

“都怪我,讓你受涼了。”感覺到手裏的玉足有了溫度,歐陽英睿擡起頭來,入眼全是女兒家的嬌羞,他的身子一繃,鳳眸瀲灩,勾魂奪魄。

“謝謝世子,冰雕很美。”莫尋雁低垂眼眸,不敢看他。

“真的?”歐陽英睿的心一陣狂跳,只覺得渾身血脈噴張,情不自禁伸出手臂,將莫尋雁攬入懷中。

莫尋雁本能地想要避開,卻被他緊緊箍在懷裏,只一瞬,薄唇便覆在了她的紅唇之上。

沈香浮動,炙熱浪漫,容不得莫尋雁有半點掙紮,她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嚶嚀,聽在歐陽英睿耳中宛如天籟,仿似滿腔熱情終於得到了回應,他忍不住加深了這個吻。

莫尋雁卻覺得心口一疼。

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疼,突如其來,就像有人用極粗的銀針猛刺入她的心臟。歐陽英睿吻得越是動情,那疼便越是鉆心。

莫尋雁只覺得一陣心悸夾雜著巨疼襲來,胸悶憋氣,呼吸急促,情不自禁擡手捂住胸口,低低【申吟】了一聲。

歐陽英睿雖然有些忘情,卻也聽出這【申吟】不同於剛才的嚶嚀,睜眼,鳳眸一掃,但見莫尋雁面色青灰、眉頭緊蹙,手捧心口,一臉的難受。

“丫頭,你不舒服?”歐陽英睿一個緊張,再無半分旖旎,攬著莫尋雁,抓起她的手腕,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,臉上寫滿擔憂,“我去找朱伯。”

“我沒事。”莫尋雁裹著錦被,“打小的病根,世子不必擔心。”

“那你好好休息。”歐陽英睿猶豫片刻,替她放下發髻,打來熱水為她凈面,又掖掖被子,看著她呼吸平穩下來才起身走了出去。

莫尋雁蜷在那裏,只覺得那疼痛感漸漸消失,卻讓她心有餘悸。

不用把脈,她知道自己的身體並無異常,會出現這樣的心疼,只有一個原因,她難以置信的原因——“情殤”之毒。

莫尋雁有些莫名心慌,更有些不知所措。當初面對歐陽元青,“情殤”也不曾發作過。難道,自己對他動了情?怎麽會對這個腹黑妖孽動心?

輾轉反側,久久難以入眠。莫尋雁的心亂了。

午後,歐陽英睿和莫尋雁陪歐陽高逸去慈恩寺上香,又去莫府用了晚膳。隨後數日,兩人一直待在逸王府。

白日裏,兩人都在蒼瀾閣陪歐陽高逸,歐陽英睿陪歐陽高逸對弈,莫尋雁就在一旁看書刺繡。莫尋雁陪歐陽高逸對弈,歐陽英睿就潑墨揮毫。

偶爾,兩人也會撫琴【吹瀟】,歐陽高逸在一旁微闔雙眼,含笑聽著,一室溫馨。

這個年節很冷,每日都是鵝毛大雪,每日早上,驚瀾閣的園子裏都會出現一尊冰雕。冰雕每日不同,卻都是莫尋雁。

不用說,那都是歐陽英睿一大早起來雕的。要對一個人多關註,才能將她的神韻刻畫得如此到位?莫尋雁不敢想。曾幾何時,那個對自己防備最深的男人,竟成了最在意自己的人?

可是,他一旦對自己動情,體內的“情殤”會發作得更快,他的性命便只剩下不到一年。莫尋雁越想心越亂,索性不去想,不想厘清對他是何種感情。幸而自那日後,歐陽英睿再不曾過分親昵,她也免受了“情殤”之苦。

十五,一大早,華池走到剛雕完冰雕的歐陽英睿身旁,遞給他一些密函,“爺,最新消息。”

歐陽英睿接過來,轉身進了東暖閣。

一目十行,密函很快瀏覽完畢,歐陽英睿擡眼看著窗外冰雕,眸光微閃,運足內力,密函化為紙屑。

這一日,歐陽英睿眸深似海,看向莫尋雁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專註和深情,但在她低頭或轉身的時候,妖冶的鳳眸裏又會閃過一絲凝重,蘊著探究和無奈。

夜幕降臨,歐陽英睿為莫尋雁系上大衾,牽著她出了逸王府。

天降小雪,京城依然熱鬧。元宵節的花燈布滿了整個京城,游人如織。

兩人十指緊扣,像尋常百姓一樣走在人潮中。哪怕不言不語,也有某種情愫在彼此身上流淌,看在旁人眼裏,只覺得溫馨。

餛飩攤前,兩人吃得滿臉紅潤,歐陽英睿起身付錢,莫尋雁的碗旁突然多了個紙團。

莫尋雁手一拂,將那紙團捏在手中,尋個機會如廁,展開一看,竟是雲山老怪的親筆,“盡快取歐陽英睿性命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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